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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共享制：朝鲜国家发展的第三条路”

2018年 11月 5日

贝一明

在国际舞台上初露锋芒的朝鲜能否开创先河，成为可持续性合作型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新标杆？随着地缘政治变局的频频发生与新兴科技成果的不断问世，在国家范围内推行“共生共享制”似乎愈发可行。

朝韩两国的关系日异月殊，亟待我们解决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下一步的和解措施，而是从政治、经济与文化发展的角度，朝鲜半岛何去何从？

随着新理念与新科技的流入，“隐士国家”（Hermit Nation）体制转型的大门正在徐徐开启。尝试采用全新的治国方略、兴建别样的基础设施或许可以使朝鲜成为典范，给其他国家以启迪。

然而，虽说朝鲜半岛的发展前景看好，但媒体报道有跨国企业意图在朝鲜建立掠夺性经济体系，通过开发丰富的矿产、剥削廉价的劳动力来迅速攫取财富。

由此而产生的利润并不会用于接济穷困潦倒的朝鲜人民，只会落入国际投资者的口袋。可以想见，美国、日本以及中国的金融界大鳄，将以战后的伊拉克为样板来发展朝鲜经济。

但是，朝鲜既不必紧抓由朝鲜劳动党推行的落后经济政策，也不必转而拥护由跨国投资银行及其资助的咨询公司所操控的新自由主义消费型“发展”策略。

朝鲜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走上这条路，即使摆脱肮脏、剥削性的“增长”桎梏，仍然能够获得可持续性经济与政治发展成就。

实行21世纪共生共享制

朝鲜的“第三条路”，即建立协同型经济与社会体系。换言之，即利用新兴的全球教育、政治、制造与经济共享框架——其存在的基础是端对端（P2P）系统与Linux、维基百科等分享型产品的面世与传播。从本质上来讲，朝鲜是从零开始，因此完全能够以比其他国家和地区更加全面的方式应用区块链、Holochain之类的验证网络。

这种新型经济体制是共享型、参与式的，从这个意义来讲，它与传统社会主义经济相似。但其相关决策环节广泛分布于整个社会，从而避免独裁政治的产生，各个社会群体也因此得以分清各项任务的主次。

这一策略可以使朝鲜既从国际化获益，又不必对跨国金融大鳄言听计从。这种共享型经济体制完全可以替代剥削性、掠夺性的市场经济体系。阿姆斯特丹P2P基金会同首尔共享基金会已就其提出了具体建议。

朝鲜可以让其民众融入全球P2P经济网络——这张网已经把韩国乃至全世界人民联系在一起。这样他们便可以通过基于共生共享制的微制造产业来充分发挥潜力，而控制该产业的，既不是朝鲜政府，也不是美国的华尔街。这样，朝鲜不仅能够避免因劳动力与矿产廉价而遭受剥削，更可树立以人而非以资本为动力积极推动全球化的榜样。

尚未实现现代化的朝鲜以其自身为例，说明了人们需要做出何种基础观念上的转变。日本于1910到1945年间采取圈地殖民政策，剥夺了多数农民的土地，令其无法继续使用传统生产方式，从而摧毁了在朝鲜半岛乡村中盛极一时的社区互助体系。

共享基金会创始人崔勇冠（音译）表示，共享制在朝鲜半岛并非新生事物。“村规（hyanghak）规定社区中各人所担负的职责，但不会确定绝对所有权。日本殖民时期，这样的村规被付之一炬，随后源于残酷竞争的社会不公逐年加剧，财富也开始向少数人手中集中。”

共生共享制可以为富裕国家提供样板，向其展示应当如何与欠发达国家开展建设性、非掠夺性的合作，建立以民为本的分享型经济体制。而且共享型经济同外国投资和劳动力剥削毫无关联，因此并未被纳入联合国针对朝鲜的制裁所对应的经济互动标准模式框架，是现实中的一扇希望之窗。

尽管西方媒体将朝鲜描绘成怪诞、封闭的神秘国度，但近日来韩国与之进行的几次协商说明，朝鲜跟其他发展中国家一样，也力求在由金融机构所主导的残酷全球化进程中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本文作者所提出的全新观点，其意旨并不在于介绍某种新科技，而在于建议朝鲜建立可借其从全世界获得知识、技术、专家意见和财力资源的开放性平台，从而实现经济转型，摆脱金融寡头的控制。

做什么？

朝鲜掌握的新科技成果并不多，受营利主义和消费者拜物思想的影响也很浅——这二者已经把其他国家的文化撕扯得七零八碎。朝鲜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零开始，因此在实现制度创新方面，史无前例地拥有其他国家并不具备的条件。

朝鲜可以要求所有建筑使用太阳能；允许制造部门开展当地范围内的开源性创新；鼓励家庭之间共享无中介参与的服务；准许地方政府发展与他国地方政府的关系，进行教育和社会交流。

朝鲜可以开创新型金融系统，支持本地企业通过使用数字加密货币和众筹来培育地方经济自主性，同时允许海外资金以众筹或全球支持者微投资的形式流入境内。

朝鲜所建立的共享型经济体制可以包罗万象：从真空吸尘器到锯子，从洗衣机到太阳能发电器，都交由社区托管。社区还可制订肯定所有公民贡献的互惠互助方案（包括照顾老幼、保洁和供餐等内容）。老少城乡居民之间可以结对帮扶，产生全新的协同效应。

朝鲜缺少高品质高速公路，对机动车的依赖性也较小。因此在其境内铺设共营运输网络、全电气化交通网络，乃至推行以限制车辆需求为主要环节的城镇规划都是可能的。

共享型经济是一种植根于区域农耕和微制造的分享型经济。采用这种经济制度对缓解非持续性过度生产问题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该问题目前正在东亚地区蔓延，不仅催生浪费与经济差距，更是军事冲突背后的主要因素之一。

如若开放，朝鲜将为建立健康的P2P国际化模式提供无比宝贵的机会。

怎样做？

韩国应当发挥主要作用——不仅由于它与朝鲜使用同样的语言，还因为它已经树立起了成功的P2P经济体系先例。

韩国民众业已对参与式政治表现出巨大热情，这份热忱在2016年由数百万市民参加、要求根除政坛腐败的“烛光革命”中达到了顶峰。

四年前，首尔开启都市村落建设计划，为建设共享型经济提供强大平台。该城市最近调拨了5，400万美元，用于打造覆盖城区的区块链系统，同时为将其充分付诸应用而培养新一代专家。

朝鲜需要向P2P咨询委员会求助，委员会所关注的问题不应是短期的利益，而是经济与科技变革中所暗含的道德问题。韩国的有识之士可以担此重任，但各方同时还要在世界范围内集思广益，弄清楚如何避免落入埋伏在新型经济体系发展道路上的陷阱。

朝鲜拥有丰富的煤、铀、铁、金、锌和稀土矿物等资源，据韩国资源矿业公司估算，其总价值约为六万亿美元。P2P咨询委员会首先要提出的建议中，或许应当包含这一条：在朝鲜政府充分掌握环境评估情报，弄清楚大肆开采将对环境造成何种长期影响之前，禁止挖掘任何地表下资源。

在起步阶段，由P2P网络专家对资源开采、交通运输基本设施建设，以及城市空间发展议案开展审查尤为重要。

在其开放初期，朝鲜一定要避免背负沉重债务。委员会可以助其制订政策，保证投资方短期回报不在各项规划的考虑范围之内，排除资金外流的风险。为使朝鲜不致像解体的苏联一样承担寡头政治抬头的后果，政府应当赋予人民组建社区银行、开创参与式金融机制的权力。

中国的儒家经典中也有关于“社会主义原则”的论述。比如，《礼记·礼运》写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即天下为众人所共有。可见古人对理想社会的描述与今人不谋而合。

朝鲜既可以不做神秘、封闭、怪异的冷战后荒原，也不必追赶工业化“发达”国家的步伐。朝鲜可以进行一次开创性的尝试，化为集区块链科技、微制造、可持续性能源基础设施与P2P系统于一身，为自己、为东北亚、为整个世界在新纪元向国际化前进引路的国度。